徐轶雪的目的很明确,要钱,也要权。 她手里掌握的东西,可以胁迫太子党,也能钓鱼其他派别。 唯一失算的,就是把部分视频给了唐萱颖。 她只是气不过想借刀泄愤。 没想到这把刀这么不中用。 徐轶雪和对方通话,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淡。 墨廷深冷冷盯着,她就没法也不敢耍一丝花样。 她的命,徐家的命,都在他手里。 吕琅轲现在已经是油锅上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 除了递上投名状自保,她别无他选。 纸上的内容大意是她手上有足以扳倒太子党的重要材料,想以个人名义邀请对方吃个饭。 她挂断电话,深呼吸一下,才将手机递过去。 墨廷深抽走那张纸,接过手机,随意瞥一眼屏幕。 手机是徐轶雪的,号码也是她的,里面装了定位和监听器,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翻不出浪来。 墨廷深划着手机屏幕,挑了一个视频出来,截取了七八秒钟的不完整片段,发给对方。 打消对方疑虑进一步获取信任。 他抬头视线就落在她脸上,看着她眸中憔悴苍凉,却掩不住期盼。 “好好表现。”他只随意看她一眼,高高在上的睥睨意味就呼之而出,淡淡一句提醒,是警告,也是威胁。 他锁了屏就随手把手机往旁边一递,保镖立马接过。 有了几秒钟的视频作饵,大鱼果然很快上钩。 对方警惕性很高,进了帝都后,接连换了几辆不同的车轮流接应,末了又在酒店外留下几个便衣保镖。 只是在他踏进帝都那一瞬,就注定了彻底沦为败寇。 吕琅轲进了酒店包房,几杯酒后,就神志不清,面前倩丽身影重重叠叠,晃的他头晕眼热。 身子一沉就往前一倾,顺势将人压在身下。 徐轶雪被事先注射了毒品,神情恍惚之下,情绪就愈发不稳定。 看着男人似是朝她扑过来,抓了把刀就猛地捅过去。 屋内一声惨叫,门外保镖立马破门而入。 男人已经倒在地上,颈间插着一把水果刀,似乎捅到了颈动脉,血顺着刀口不停的往外涌,地毯上很快就积了大滩血迹。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几个保镖惊愕一瞬就马上去找雇主。 酒店房间,墨廷深靠在居中的沙发里,闻言只淡淡皱一下眉,随即便面色无波,“报警吧。” 原本的预想,是两人在吸毒后搞权色交易,拍下视频作为力证,褚弋当选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清理敌对政党,徐家的通信网,帝海也能顺利接手。 如今看来,倒是更方便行事了。 一切都不需要他们来出手,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血泊里的男人被120接走,还没到医院就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徐轶雪被带上警车时还精神恍惚,满眼幻觉,口中大喊“有人追杀我!” “够狠的你,得判多少?”聂元恺在外面看了一场闹剧,进门调侃,对这哥们儿的狠十分拜服。 原本以为,最多把人先关起来,控制住不确定因素,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算总账。 牛逼还是他牛逼。 墨廷深不可置否。 虽说和他的预判相差甚远,倒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行了,坐等收网吧。”聂元恺惬意的往沙发上一靠。 徐轶雪涉嫌故意杀人,被警方依法刑拘的消息不胫而走。 天子脚下的皇城根发生如此恶劣的刑事案件,公安部门十分重视,及时发布了情况通报。 徐某雪。 桃蜜看着警方通报,就觉得一定是她。 一时间,不知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兔死狐悲。 涉嫌杀人……如果说这件事跟他无关,她压根就不信。 出手就是杀招,一击毙命,丝毫不给任何生机,就是他的手笔。 她只是不明白,徐轶雪怎么得罪他了。 帝都杀人案闹得沸沸扬扬,人心还在惶惶不安,最高国家权利机关全体会议选举出新的中央局成员和新一届国家领导人的消息像一记惊天闷雷,泯没了其他所有声响。 太子党几个,成功晋升为皇帝党,反倒轻松下来。 新的领导班子组建,有太多事需要通盘考虑。 但那些与他们无关。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有顾问班子和智库专家,轮不到他们来操心。 洲际酒店。 “三年财务造假,收购全数暴雷,可真是让他们玩儿明白了,啧。”陆明远靠着沙发扶手翻企业财报。 “准备接手吧,大财阀。”陆明远挑眉看他。 又一个大老虎被打掉,背后有关联的企业也顺势易主。 门打开,陆明远抬头看一眼来人,“聂局来了说明又有好消息啊。”随口促黠一句,视线就又黏回财报上。 一个信封扔到茶几上,聂元恺眼神示意他看。 “要送到监察局的,程立拦下来了。”他拿了杯子喝口水,随口道。 是一封实名举报信。 墨廷深一目十行扫过,视线落在举报人的签名上,面色无波,手一抖就折上信,踹进西装里兜。 聂元恺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戏谑。 这算是,狮子为爱磨爪拔牙? 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啧。 “差不多点儿。”他好意规劝。 让人欺负成这样不还手,以后还怎么混,在家里还能有威信可言? 举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可这类的造反思想和行为,十分需要镇压。 “家事。”墨廷深淡淡斜他一眼。 陆明远从财报上挪开眼,看他整理身上休闲西装,又往头上喷发胶,挑眉。 这是去问罪,还是约会? …… 桃蜜抽空去了趟医院看了脑震荡患者,回学校就进了练功房,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压腿。 要不是周宇柏,她还不知道她妈的壮举。 “姐你等着,我姑把内鳖孙举报了……” 后面的声音她完全听不进去,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忐忑到现在。 他支持的党派已经掌权,这么大的新闻她当然知道。 她妈的举报信已经递上去了,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等着他凭着心情的审判。 运气好的话,可能才能从对方那一丝怜悯中求的一线生机。 她知道,在他心里,她大概是有些不同的。 可终究是不对等的。 她不能过多过问他的过去,吃醋吵架也要把握分寸,甚至想分手也要试探底线,想遵从内心放肆一把,可终究还是不敢在雷区扫雷。 她怕,得罪了他,后果不会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像是脖子被人捏在手里,短期内不致命,可那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怎么都挥散不去。 练功房里,只剩她一个人。 桃蜜靠着大镜子蹲坐在地板上,手里捏着手机,低垂着头。 铃声响起,她看一眼来电就抿住唇。 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键。 “我在学校门口,出来。” 一接通,对面就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桃蜜默了两秒,才轻轻“嗯”一声。 “嗯,等你。”对面声音依旧平淡。 她背着小包走出校门,他的车就停在路边。 走过去,他就极顺手的接过她的包,往她手里递了个小袋子。 “你爱吃的那家芥末鸭掌。” 桃蜜动作僵硬的接过,就被他搂过腰揽进怀里。 “这几天忙,没时间多陪你。”他声音低低的,藏着几分歉意,“再等一周,忙完了,带你去度假。” “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忙。”她看他一眼,语气淡淡,软钉子就扔过去。 他低笑,抬手揉揉她发顶,“都是工作上的事,没别的。” 桃蜜拿眼瞄他,看他脸上神色只有包容和淡淡宠溺,并无一丝怒意。 他这么忙,来找她,就只是为了给她鸭掌?再说些有的没的? “你妈这么不喜欢我,宝宝,你得帮我。” 她张嘴刚想开口,就听见他的委屈声音。 他下巴抵在她肩上,耳边的声音低沉性感,蛊惑人心。 桃蜜心里轻轻咯噔一下,微微侧脸,避开暧昧气息,让夜风吹散脸上微烫温度,平复几息,才淡声开口,“举报信,写的不符实?” 既然他已经挑开了,那她不如直接了当的面对。 他只一笑,“周校长是真正的教育家,针针见血,字字入骨。”他声音低低的,一字一字,唇角勾笑。 一边说一边从西装里兜捏出一张纸。 她听不懂他究竟是夸是贬,眼神就落在他手中纸上挪不开。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举报信压根就没递到该递到的人手里。 “我得留着,自勉。”瞥见她黏在纸上的眼神,他开口。 不好好改造,不让她妈满意了,她妈怎么可能把闺女给他。 最硬的骨头,就在这了。 他丝毫不怀疑她妈难搞的程度。 敢实名举报他,这样的硬茬子,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一向是最简单便捷,一劳永逸的方式。 可提出问题的人换成是她亲妈,他就只能赔礼又赔笑,让人顺了心。 他深呼吸。 刚得罪一个表弟,又得罪一个亲妈。 前路是显而易见的迷茫坎坷。 “上车。”把糟心事往脑后一甩,他拉她的手,往车里带。 她默默抽出手,立在原地不动,他就回头去看她。 “实名举报,对你没影响?”她缄默几息,才低声问。 她想知道,他的权势,究竟到了哪一步。 更要确认,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自己家的事,以后就别闹出去。”他又搂过她,低音有些无奈。 “让人截下来,我也没面子,宝宝。” 语气里竟听出几丝温柔。 像是被闹事闹到朋友面前,嫌丢面子的普通男人。 她提了一天的心,渐渐落下来。 事情开始朝着她刚刚的预感走。 那封举报信,她没看过。 可从周宇柏嘴里也能多少知道。 能送他牢狱的事,被他一句“家事”轻轻揭过。 她突然,好像就知道了他的底线在哪。 一颗心平静下来,仿佛前所未有的踏实,前所未有的有了底气。 她一笑,像是自嘲。 没想到,她的底气和安全感,会是这么来的。